生命最后的溫柔守護

晚期癌癥患者阿琴的家在偏僻山村，家人在外打工，每個月寧養院醫生來看她的日子，是她最期待的

醫生幫患者清理腹部的傷口

抱著來家中走訪的醫生，患者鄭依姆激動得失聲痛哭

即使已經相當虛弱，阿琴每次仍堅持送醫護人員到大路邊

寧養院的病人一覽表上，每多一張紙片，就多了一分忙碌和責任

海峽網10月15日訊 （海都記者 夏雨晴/文 肖春道/圖）癌癥到了晚期，一般會有劇烈的癌痛，讓人生不如死。更可怕的是，死亡前的恐懼與孤獨，如影相隨。晚癌患者需要止痛，需要心靈的撫慰，需要生命有尊嚴地謝幕。

2001年4月1日，福建省立醫院寧養院成立，免費為貧困晚癌患者提供臨終關懷服務。

17年來，省立寧養院工作人員長途跋涉20多萬公里，走進了7400個貧困晚癌患者家庭，為病人提供止痛服務，教家屬病中護理、心理疏導，陪他們學會面對死亡，讓患者生命的最后時光，生死兩相安。

2018年10月13日，是第十四個“世界紓緩寧養日”。海都記者隨同寧養院工作人員一同出診探訪，記錄一場場向死而生的守護。

“除了家人，她還有我們”

10月9日上午8點15分，從福建省立醫院出發，驅車近90分鐘，顛簸地穿過一個又一個村莊，終于在長樂區江田鎮橋里村，一間小小的鐵皮屋前停下。52歲的鼻咽癌晚期患者阿琴（化名）獨自一人，住在這個臨時搭起的小屋里，養了幾條狗相伴。每個月，阿琴最期待的日子有三天：每隔半個月丈夫幫她拿藥回家的日子，以及寧養院工作人員上門的日子。

“你最近瘦了？胃口怎么樣？張開嘴巴看下。”光線昏暗的屋子里，寧養院主任吳紅和主管護師賴維群一邊詢問，一邊仔細地給她檢查身體。

阿琴費力地發出幾個含糊的音。癌細胞已經擴散全身，她幾乎說不了話，走路都有些困難。

盡管如此，阿琴還是忍著痛，不停地對大伙兒說著話。聊著聊著，她臉上也生出越來越多的笑意。吳紅說，其實大家都聽不懂阿琴在說什么，只是想讓她感覺到不那么孤單。

“很……想你們。”在諸多含糊的話語中，這一句最清晰。

臨走，阿琴蹣跚著走到屋外的陽光里，站在原地不停地揮手，直到消失在我們視線中。“她每次都是這樣。”吳紅說，“病痛讓她哪都去不了，這里太偏遠，聯系了不少志愿者，都沒法來。除了家人，她只有我們了。”

努力守護病床前的愛情

“很多時候，需要疏導的不僅僅是病人，家屬也需要幫助。”寧養院醫務社工翁智超說。腎癌晚期患者張永（化名）一家便是如此。

福州鬧市區一處老舊的房子里，寧養院主任醫師林承元一邊幫張永換藥，一邊對張永妻子李女士說：“天氣要涼了，過兩天我們來幫你，把他的草席換成床單。”隨后李女士在寧養院工作人員的幫助下，幫著丈夫翻身。張永的個頭一米九，李女士只有一米五出頭，沒有別人的幫助，她連丈夫的腿都抬不動。

女兒有出息，考上了中山大學的研究生。然而2016年8月，48歲的張永查出腎癌晚期，不久后，因為癌細胞擴散，張永癱瘓在床，生活的重擔落在原本沒有工作的妻子肩上。

2016年12月，寧養院的工作人員來到張永家中，免費提供癌痛的止痛藥，更傳授了許多護理技巧。義工也常常上門，幫著照顧張永。

翁智超偷偷告訴記者，李女士曾經抱怨過，丈夫木訥，從來沒有送過花給她，大伙兒籌劃著，準備給她個驚喜。大伙還幫夫妻倆做了個旅行的回憶相冊。

漸漸地，李女士接受了丈夫癌癥晚期的事實，努力陪他做想做的事。丈夫愛抽煙，她便在他床頭安個排氣扇。整個屋子更是打掃得干干凈凈，沒有一點異味，張永身上更是沒有落下一點褥瘡。

“總覺得堅持不下去了，想想有你們幫著，又能咬牙堅持了。”李女士抹著淚說道。

這樣的愛情，寧養院守護過很多。

紓緩寧養讓生命泊于安寧

寧養院辦公室的一角，有個“病人登記板”，一排排小格子里插放的小卡片，記錄著貧困晚期癌癥病人的資料。卡片不斷被取下，又插入新的卡片。如今他們已經服務了7400多名晚期癌癥患者。

10月10日，鄭依姆和寧養院的工作人員第一次見面，她一把抱住醫生護士，眼淚直流：“我只有一個女兒，現在有你們陪我了。”

69歲的鄭依姆是胃癌晚期，痛得幾晚睡不著覺。而她的老伴，在十多年前便是因為胃癌去世。目睹老伴臨終前痛得煎熬的模樣，對于這樣的終結，她充滿恐懼。寧養院工作人員細細和她說起，之后永久免費提供止痛藥，鄭依姆才稍稍安心。

吳紅說，新的病人，往往第一需求就是止痛，但還是有很多家屬認為，生病的痛就該忍著。在幫扶過程中，他們也一直將“紓緩寧養”的觀念傳遞給更多的人：讓生命泊于安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