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憶“鼓嶺之友”家族的戰斗飛行員

開欄語

今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。在那段烽火連天的歲月里，有一群來自大洋彼岸的“鼓嶺之友”家族成員跨越國界，與中國人民并肩作戰，共同捍衛和平與正義。他們之中，有翱翔藍天的飛行員、海岸線上的哨兵、穿梭前線的戰士，也有在后方默默奉獻的醫護人員和教育工作者。他們不僅在軍事、醫療等領域為二戰勝利作出貢獻，更在文化、教育與友誼的橋梁上刻下深遠影響。在反法西斯戰爭中，他們的勇氣與無私，彰顯了人類面對共同敵人時的堅定信念。這不僅是“鼓嶺故事”的生動注腳，也是團結與和平的永恒見證。8日起，福州晚報推出“鼓嶺的抗日志士”系列報道，追憶這些外國友人在反法西斯戰爭中的感人故事。

鼓嶺“飛鷹”：穿越烽火的勇士

——追憶“鼓嶺之友”家族的戰斗飛行員

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浩瀚天空，有一群成長于福州鼓嶺的外國青年。他們化身英勇的“飛鷹”，駕駛戰機穿越槍林彈雨、血火硝煙，為保衛世界和平義無反顧地沖上云霄。他們出生在福州，把信仰根植在鼓嶺的土地上，視中國為第二故鄉。

這批飛行員中，有三位令人難忘——哈羅德·加德納（Harold Edwin"Fateye"Gardner）、哈里·沃利（Harry Wiltsie Worley）、莫里斯·卡德威爾（Morris Caldwell），他們分別出自加德納家族、華雅各家族、柯志仁家族。

哈羅德·加德納：

南太平洋的“戰鷹”

哈羅德·加德納。（資料圖片）

到鼓嶺的游客，幾乎會駐足于那幢百年老屋前——加德納展示館。古董鋼琴、西式擺件、留聲機……館內的各種老物件靜靜講述著加德納家族在這片山林間的生活印記。

加德納家族與鼓嶺的淵源始于1889年。嘉高美牧師（George Milton Gardner）作為美國公理會傳教士來到福州，負責邵武的教會學校，育有五子，長子叫嘉有利（Ray Gardner），1891年出生于福州。

嘉有利在16歲時回到美國求學，大學畢業后返回福州，擔任格致中學教師。他對昆蟲學情有獨鐘，在鼓嶺的避暑別墅成為他的研究基地。別墅里，蟬鳴與書聲交織，承載了加德納家族對中國的熱愛。

哈羅德·加德納的出生證明，顯示他出生在福州。（資料圖片）

嘉有利有兩個兒子，分別是理查德·加德納（Richard Gardner）和哈羅德·加德納（Harold Edwin"Fateye"Gardner），他們都出生于福州。太平洋戰爭爆發后，兩人都選擇加入美國海軍陸戰隊，成為反法西斯戰場上的勇士。其中，哈羅德·加德納1920年出生在福州，1942年6月參加海軍，成為美國海軍陸戰隊戰斗機飛行員。他加入VMF-121中隊，后轉入VMF-122中隊，在南太平洋最前線——瓜達爾卡納爾島與亨德森機場執行艱險任務。

據美國失蹤海軍陸戰隊網站記載，在南太平洋激戰正酣的1943年，哈羅德所在的VMF-122戰斗機中隊部署在所羅門群島的亨德森機場。當年6月30日，美軍發起對倫多瓦島的兩棲登陸，哈羅德駕駛戰機夜間出擊，在與日軍飛機的遭遇戰中失聯，再未歸來。兩年后，他被正式宣告陣亡，名字銘刻在菲律賓馬尼拉美軍紀念公墓，被追授紫心勛章、航空勛章與杰出飛行十字勛章。

1943年6月21日的《洛杉磯時報》報道過哈羅德·加德納的事跡。報道稱，在瓜達爾卡納爾島的一次戰斗中，哈羅德·加德納與16架日本零式戰斗機激戰正酣時，槍支突然卡殼，但他竟然毫發無損地逃脫。

與哈羅德不同，他的叔叔密爾頓·加德納（Milton Gardner，嘉有利的弟弟）雖然并未上前線，但是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輻射實驗室從事雷達研發工作，為反法西斯戰爭勝利提供了關鍵科技支持。

哈里·沃利：

血染東海的海軍勇士

倉山區博物館內的華雅各家族墓碑。記者 王光慧 攝

在福州市倉山區博物館的角落里，靜靜陳列著一塊墓碑。墓碑為花崗巖材質，記錄著華雅各（Jacob H.Hartwell）家族中五位親人的名字。這塊墓碑的背后，是華雅各家族三代與福州長達數十年的深厚情緣。

華雅各是最早來華的傳教士之一，長眠于鼓嶺山中。他的兒子華惠成（Harry Wescott  Worley）曾在福州英華學院任教，戰爭期間為紅十字會奔走，救助傷病人員，動員群眾。兒媳華萬維勤（Zela W.Worley）是華南女子學院的教師，在學校內遷南平時，為防止日軍轟炸，組織學生在學校周圍挖壕溝避難。

哈里·沃利。（資料圖片）

華惠成的兒子哈里·沃利（Harry Wiltsie Worley），1920年出生在福清，在中國生活了16年。太平洋戰爭期間，他是美國海軍艦載俯沖轟炸機飛行員，隸屬“約克城號”航空母艦，執行了約20次針對日軍艦隊的任務。

1945年春，太平洋戰局已逐漸明朗。1945年4月，日軍為阻止盟軍登陸沖繩，策劃了“菊水一號作戰”特攻行動，并在沖繩海域與美國海軍展開一場海空戰役——坊之岬海戰。

1945年4月7日的坊之岬海戰中，哈里·沃利參加對日本一支包括“大和號”戰列艦、巡洋艦和護航驅逐艦在內的特遣艦隊進行協同攻擊。在對驅逐艦實施攻擊時，為掩護魚雷攻擊機脫離日軍的火力封鎖，沃利果斷將防空火力引向自己。他駕駛的戰機在猛烈的防空火力中受損，尾部冒出濃煙和火焰，但他仍以60度角俯沖向目標，最終墜毀在驅逐艦右舷艦首附近。

這場戰斗中，年僅25歲的哈里·沃利完全不顧自身安危，獨自對驅逐艦進行了掃射，并成功引導猛烈的防空火力對準自己，以便魚雷能夠擊中目標，為戰友爭取了寶貴時間，展現了無私的英雄氣概。

哈里·沃利的遺體未能尋回，名字被鐫刻在夏威夷太平洋國家紀念公墓的“失蹤者名單”上。他的英勇為他贏得了美國海軍部最高榮譽之一的海軍十字勛章，以及杰出飛行十字勛章。

莫里斯·卡德威爾：

巴丹上空的烈焰英魂

莫里斯·卡德威爾。

在鼓嶺，柯志仁（Harry Russell Caldwell）是一個傳奇人物。百年前，鼓嶺附近常有老虎出沒，威脅村民和家畜的安全。他組建“獵虎隊”，用美國最先進的獵槍保護居民，成為鼓嶺上的“洋武松”。

柯志仁的第三個兒子莫里斯·卡德威爾（Morris Caldwell），1915年出生于鼓嶺，繼承了父親的勇敢精神。太平洋戰爭爆發前，他志愿加入美國陸軍航空兵，在珍珠港事件前幾周獲戰斗機飛行員委任，隸屬駐扎在菲律賓的美國陸軍航空隊第24追擊大隊第17中隊（駐爪哇島）。

1942年初，莫里斯隨部隊跨越太平洋抵達澳大利亞，從達爾文“跳島”至印尼爪哇。在那里，他參與了爪哇戰役，駕駛P-40戰機擊落5架零式戰機。座機被擊落后，他跳傘落地，徒步五天穿越叢林回到基地，稍作休整后立刻再次升空參戰。

在1942年3月1日的巴丹戰役中，他與戰友攻擊日本巡洋艦，駕駛的飛機被擊落后失蹤。他的遺體未被尋回，后在1946年被追認為陣亡，名字銘刻在菲律賓馬尼拉美軍紀念公墓，追授銀星勛章、杰出飛行十字勛章、紫心勛章等多項榮譽。

根據柯志仁的回憶，莫里斯作戰英勇，曾與戰友對抗75架轟炸機和40架零式戰機，也曾單人追擊9架日機至遠海。柯約翰在《中國沿海一家人》一書中講述道，莫里斯在犧牲前一周，通過跨太平洋無線電話與家人聯系，試圖了解父母的消息，并告知若他久無音訊，父母不必擔憂。

1944年，柯志仁返回美國前夕，福州基督教徒紛紛捐款表達敬意與感激。這筆款項由柯志仁代為接收，指定為紀念莫里斯·卡德威爾中尉而設立的教育獎學基金，以資助中國沿海青年赴美留學。（記者 王光慧）